花少北酒量很好,虽不是千杯不倒但也算是能在应酬中将清醒保持到最后的王者级别人物。因此某幻很爱带这无偿当工具人的好兄弟去各种酒席——谁叫他是个吹瓶不眨眼还能帮挡酒的好哥们。
老番茄不爱喝酒,准确来说对酒精有些过敏,一喝酒就脸红,但酒品算不错,醉了也只乖乖坐着不说话,不打滚不惹事,顶多直愣愣的盯着花少北看。
至于为什么是盯花少北,那就要问他自己了。
花少北不傻,朋友爱叫他小猪可到了关键时候聪明着呢,赤裸裸的目光花少北捕捉得很准,每每自信的对上眼神时心漏跳一拍的感觉骗不了人。花少北说,茄哥,跟我出去吹冷风吧,你会好受点。老番茄点头,跟在人身后出了门。
冬天的风吹得刺骨,老番茄拢了拢外套,刘海被吹掀起来,在空中舞动。花少北眯着眼,垂眸看身旁小小一只的番茄,抿抿嘴唇没说话。
路边的红绿灯变了颜色,亮红色照进老番茄眸子里,闪着不一样的光。花少北想起,第一次见老番茄也是在冬天,那时的他眼里也是闪着这样的光。分明是并肩,花少北却觉得像是隔着一个地球。
花少北开了口,哈气在冷空气里变得可视,随着嘴唇的闭合交替出现。
“红灯好亮,绿灯好闪,黄灯好怪,”语无伦次的扯淡,却有种异样风情,“酒不好喝,月亮很圆。”
可今晚的月亮分明是弯的。
老番茄侧头看眼前的人,脑海里浮现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你站在我身前,嘴里尽是远方的灯红酒绿,而我悄悄在你背后,第一千次无声地说出我爱你。
冷风让人清醒,哪怕感冒也没关系,说不定还可以一起在房间吹暖气,老番茄在心里说完999遍我爱你时突然想到。脸上的红晕被风带走,复旦高材生的大脑重新开始运作。花小猪眼神有点迷离,不知道是因为信号灯太晃眼还是酒劲席卷太猛烈。
花少北在想初遇的那天晚上,两人西装还没换下来,只是草草套了件长款羽绒服。他和老番茄在便利店门口吃热气腾腾的关东煮,老番茄从自己碗里挑出个最圆的鱼丸放在他碗里,笑嘻嘻地讲“这个最好吃”。
后来老番茄从花少北盘子里抢走根黑椒烤肠时,想到的也是那个冬天。分明只是来年冬天,却像是过了一万年一样。花少北只是笑,手放在老番茄手臂上却没使劲,欲拒还迎地把烤肠让了出去。
又是冬天,花少北眯着眼看着信号灯变绿,慢腾腾地把回忆放大感受。像是永远停留在了冬天一样,夏装只是过渡,在裹上袄子的那一瞬间,有一首冬日恋歌悄悄被摁下了播放键。
认识了三年,爱了三年,悄无声息爱了三年。花少北不可察地叹气,突然觉得是自己不够勇敢,对方不爱自己也难怪。可想和他接吻是真,吻完便把他推开的想法是真,但也只趁这感情还没有翻起泥沙,趁苦海还没翻起爱恨,趁一切将要开始衰败前掐掉软嫩的芽尖。花少北不要什么,只要自己在对他全无回应的爱在顶峰时爆炸。
远处传来鸣笛声,夹杂着声声车轮划过地面的声音。花少北循声望去,老番茄的眼神跟着一起转向远方,花少北没看见。
“我很喜欢看摇摇摆摆远离视线的汽车。”花少北眨眨眼,忍住泪水。
“我也喜欢。”
老番茄的炽热喉音顺着风飘进花少北耳朵里,惹得人浑身一颤。声音太浪漫,如果主语能不是车就更好。
“又撒谎,你分明连仔细观察都不肯。”话音里藏不住的委屈顺着尾音摊在两人面前,像永不断流的河。
老番茄沉默半刻,突然心里囊了勇敢,向前走了几步离花少北更近。犹豫着犹豫着一眼望见对面那人眼角晶莹的泪珠,心像是被狠狠锤了一下。他知道花少北酒量好,但也没真见识过;他知道花少北不爱哭,但也只是听说。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用酒精来解释,老番茄大脑停滞,心里的勇敢像朵得了阳光和露水的花,疯狂生长。
“花少北,你喝醉了吗?”
“嗯。”
“你喜欢我吗?”老番茄替他施了把肥。
“喜欢。”
老番茄不自觉咽了口水,花已经绽放,盛开得灿烂。
“你喝醉了吗?”
“没有。”花少北侧眸,认认真真地和老番茄对视。
冬天快乐,花少北想。小猪也能迎来爱情,冬天也会有花开的精彩。三年寒冷的冬天,或许可以回暖了。
好美丽,真的很好,真的很好,身体里的涨潮落潮有人明白,都被造成这一切的人知晓。好美丽,是酒精,是冬天,是爱了很久的恋人。